和沈知珩在一起七年,我没等来一枚戒指,却等来一场别人的婚礼。
那天我正在彩排现场调整流程,一抬头,看见挽着新郎手臂的,竟是我天天等消息的那个人。
“她对象临时有事,我替她走一遍。”他站得笔直,语气轻松,嘴角还挂着笑,可眼神飘忽得藏不住委屈,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。
更离谱的是,他转头竟让我把自己的婚礼方案让出去。
“咱们不急,日子还长,我一定会给你办个更棒的。”他拍拍我肩膀,说得诚恳,“就当帮个忙,又不是不娶你了。”
可他不清楚,那份策划图我改了上百稿,连花该摆几簇都算过七遍。那不是工作,那是我偷偷攒了五年的梦。
我没再争,默默退了场。
后来我一个人躺在医院的床上,听着窗外雨滴砸地,一点一点,数着时间走远。
原来,给别人张罗幸福的人,大概早就没资格拥有它了。
1
下班前的最后一单,是个新娘来走婚礼流程。
“客人到了,这回希望能拍板定下来。”
林溪靠着墙边,轻轻呼了口气。
毕竟这位准新娘实在难搞得很,之前我们已经前后改了五稿方案,可她一个都没看上。
我拿着平板往里走,目光刚落到台上那一对身影上,整个人就愣住了。
“这……是怎么回事?”
林溪双手托着腮,眼睛发亮:
“我讲真的,站一块儿还挺般配的!难怪她要求这么高,要是我有这么俊的未婚夫,婚礼也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,连气球颜色都不能马虎。”
我们这边一出声,台上的两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。
“晚晚?”
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,眉头一下子拧紧,眼神闪过一瞬的慌张。
“你怎么在这?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到很晚?怎么会出现在这儿?”
我心里一股火直往上顶,表面还在装镇定,可胸口闷得发疼,像是被人攥住了呼吸。
他旁边那个穿婚纱的女人抬手掩住嘴,眼眶泛红,声音发颤:
“对不住……是我太任性了……算了,我不该麻烦你的,今天打扰了。”
沈知珩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,低声说了几句安抚的话,然后转身朝我走来。
“我就怕你误会,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。”
“她是我在大学时的同学,叫温若柠。她对象在国外,赶不回来,婚礼流程没人配合彩排。她找了个差不多身高的人帮忙,刚好我符合条件,就这么临时来搭个手。”
我冷着脸,盯着他,又扫了眼那个女人,心里打鼓,不知道该不该信。
那新娘慢慢走近,一身高级定制婚纱像雪做的花瓣,整个人清冷得像朵深夜开的花,眼下挂着一滴快掉不掉的泪,低着头:
“真对不起,我不知道你们是恋人。他说你性格开明,不会介意……才敢提这请求……”
说着,她对着我深深弯下腰,肩头微微抖着。
我默默看着,没说话。
呵。
“开明”?
哪个正常女友能“开明”到让男朋友去跟别的女人牵手走婚礼?
我正冷冷打量着,沈知珩突然伸手扶住了她弯下的腰,语气不轻不重地冲我说:
“你这么瞪着她干嘛?这事能怪她吗?她未婚夫自己不在,婚礼这么要紧的事都缺席,让她一个人在这干等着,算怎么回事!”
他当着外人的面发这么大脾气,挺少见。
更让我留心的,是他眼角那一闪而过的落寞,还有藏不住的不甘。
作为店里头牌策划,我得守住职业底线,公是公,私是私,只能站在一旁,看他们一次次并肩走上T台。
一遍又一遍,牵手、转身、对视、微笑。
直到新娘终于点头满意,才停下。
我胸口像被针扎似的疼,只能默默坐进椅子,缓着气。
临走前,沈知珩还回头叮嘱我:
“人家信得过你才来这定的。你是这行的高手,一定得把她的婚礼做得体面又动人。”
他走得干脆,压根没留意我脸色苍白得像纸。
我和沈知珩在一起,已经第七年了。
这七年,我从一个刚入行、连花艺都搭配不好的新人,熬成了业内抢着要的婚礼策划手。
可我们的关系,却像卡在了某个看不见的坎上,一动不动,整整七年,原地打转。
2
加完班拖着身子回到家,刚窝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。
手机就响了,我妈打过来的。
“快过年了,沈知珩今年上咱们家吗?”
“我跟你讲啊囡囡,你们都处了七年了,你表妹娃都快进小学了!你实话跟妈说,你们到底有没有啥不对劲的地方?”
这种对话又来了。我闭上眼,喉咙像堵了团棉花,挤出几个字:
“没事,真没事儿,要是有结果了,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。”
我能不想吗?我也问过,也提过。
可每次换来的,就那么几句轻飘飘的话。
“你想复杂了。”
“现在工作正紧要,再等等。”
“结婚这事儿,不讲缘分嘛?我答应过你,还能不算数?”
再追问,他脸色就冷下来,带着一股疲惫和不耐烦。
就这样,拖一年,又一年,转眼就七年。
心里翻江倒海,像下午在公司那会儿,胸口又闷又沉。
可电话里,我妈还在继续。
“你眼瞅着就29了,我和你爸能不急?不全都是为了你……”
话没说完,我猛地爆发了,声音都在抖:
“急!急!你们就知道急!我能急出个结婚证来吗?你们要是真想知道他啥时候娶我,怎么不去问他本人?我每天累得像狗,连口整气都喘不上,就不能让我清净会儿吗!”
吼完,我坐在那儿直喘,胸口一抽一抽地疼。
电话那头静了几秒,没了声。
我揉了揉眉心,放软了语气:
“今天太累了,妈,这事我心里有数,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。”
挂了电话,我顺手抓了把桌上的逍遥丸塞嘴里。
一遍遍告诉自己:
别上火,医生说情绪一激动,病情会恶化。
洗完脸准备睡觉时,门口传来开门声。
沈知珩拎着下午穿的那套西装走了进来。
“还没睡?不是说好了,最近加班多,我不回来你也别等。”
他凑过来想亲我。
可一靠近,一股熟悉的甜腻香味钻进鼻子——跟下午我在公司楼下撞见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我偏开头,躲开了。
他以为我害羞,低笑一声,手就往老地方摸。
刚碰到,我“啊”地叫出声,整个人缩了一下。
他愣住,低头看自己手心:
“怎么……这儿变硬了?”
我一把挡开他的手,背上全是冷汗。
“别……今天不舒服。”
他顿住,皱了下眉,不满地“啧”了一声,转身往浴室走。
我默默捡起他扔在沙发上的衬衫,又翻出他下午换下的西装,挨个凑近闻了闻。
两件衣服上,那股香味若隐若现。
我坐着不动,原本准备今晚问出口的话,全咽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