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身为顶尖AI工程师的丈夫陆沉,被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下了药。
一夜荒唐。
他第二天清早打给我,声音里是宿醉的沙哑和罕见的惊惶。
“言言,我搞砸了。但你放心,我给了她一笔钱,足够她从这个城市消失。”
十年感情,我信他只是一时失察。
半年后,陆沉的公司遭遇史上最严重的黑客攻击,核心数据危在旦夕。
我从巴黎的香水展匆匆赶回,却在数据中心门口,看到了让我如坠冰窟的一幕。
陆沉站在紧闭的门外,面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与愧疚。
医生说,实习生苏樱怀孕三个月,陪着他在高辐射的机房里守了七十二小时,现在有流产迹象。
陆沉抓住我的手,滚烫的掌心满是汗,“言言,三个月前她奶奶病危,她走投无路来求我……那天我刚应酬完,喝多了,我没想到……”
“你放心,她永远不可能进陆家的门,你的位置谁也动摇不了。”
病房的门突然开了,苏樱穿着宽大的病号服,冲出来就跪在我面前,哭得梨花带雨,“喻总,求您给孩子一条生路!我什么都不要!”
陆沉看着我,语气近乎哀求,“言言,你一向最理智,孩子是无辜的……”
我盯着他,鼻腔里充斥着苏樱身上那股廉价的栀子花香水味,熏得我犯恶心。
我笑了。
“陆沉,要么离婚。”
“要么,让她带着她肚子里那团会喘气的麻烦,立刻消失。”
“我不离婚!”陆沉眼眶通红地攥住我,“言言,可我……我得对她负责。”
后来,苏樱生了一对龙凤胎,陆家上下一片欢腾。
我取下陪我十年的婚戒,指尖冰凉。我拨通那个只存了一个字母“S”的号码。
“沈先生,你上次提的合作,我答应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。
“喻言小姐,明智的决定。”
1
我站在VIP母婴中心的走廊尽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空气里,昂贵的香薰也盖不住那股甜腻的奶味,混杂着苏樱身上那股廉价的栀子花香。
我一生都与气味打交道,此刻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,像一把钝刀,反复切割我的神经。
透过玻璃,我看到陆沉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,一人抱着一个襁褓。
而陆沉,那个永远冷静自持,说AI代码比人类情感更可靠的男人,正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,低头亲吻着女儿的额头。
真讽刺。
他们看上去,才是一家四口。
我,像个多余的闯入者。
陆沉一抬头看见我,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,“言言,你……你肯下山了。”
我没说话。
陆母抱着孙子,斜睨过来,语气里的温度比走廊的中央空调还低,“还知道回来?在山上调香调傻了?离了红尘俗世,你是不是就要成仙了?”
“回来就好。”陆父打着圆场,眼睛却一秒都没离开怀里的孙女,“正好孩子们快满月了,你是陆太太,总得操持一下。”
陆母这才缓和了脸色:“孩子的大名还没定,你和阿沉商量一下。你放心,我们陆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,只要你安分守己,陆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。”
我看着他们脸上理所当然的施舍,点了点头,吐出一个字:“好。”
等二老抱着孩子去晒太阳,陆沉的手机响了。
他看了我一眼,走到阳台去接。
病房里,只剩下我和苏樱。
她气色红润,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柔光,连发丝都护理得一丝不苟。看来这半年,陆家没少花钱。
“喻总,”她怯生生地开口,像只受惊的小鹿,“我知道我错了,你要怎么罚我都认。只是,你别再生陆总的气了。他心里真的只有你,你不在家,他还让阿姨每天都去你的香水房打扫,生怕落了灰。”
“苏樱。”我打断她,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不用在我面前演。当初陆沉给你的那笔钱,够你在任何一个一线城市买套豪宅,挥霍一生。你大可以从此消失,却偏偏要在三个月后,拿着你奶奶的病危通知书,去找一个‘喝多了’的男人?”
“苏樱,你那点心思,别以为我闻不出来。”
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,青一阵白一阵。
突然,她猛地抱起床上的一个婴儿,朝我怀里塞过来。
那温热柔软的一团,带着浓重的奶腥气,撞得我浑身一僵。
下一秒,她手一松,孩子竟从我俩中间的空隙滑了下去,直直摔向地面!
“哇——”
撕心裂肺的啼哭声瞬间刺穿耳膜。
陆沉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,一把将我推开。
我踉跄着撞在墙上,看着他以一种保护稀世珍宝的姿态,心疼地抱起那个孩子。
他回头看我,眼神里是滔天的失望和愤怒。他什么都没说,却又像说尽了一切。
苏樱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陆总,我只是想让喻总抱抱孩子,我想让她喜欢我们的孩子,谁知道她……”
2
陆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“喻言,苏樱明天出院。既然你容不下孩子,就先搬去西郊的别墅住吧。”
我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。我去山里清修,本就没带什么行李,此刻更是一个小行李箱就装完了所有。
我独自坐在那栋空旷得像坟墓的别墅里,从天黑,到天亮。
也好。
至少不用亲眼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,不用闻那股让我恶心的混合气味。
记忆像失控的潮水。
我和陆沉识于微时,我陪着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程序员,奋斗到如今AI领域的领军人物。十年,我们是圈内人人艳羡的灵魂伴侣。
那次他被商业对手下药,和一个实习生睡了。他第一时间打给我,声音都在抖,“言言,我被算计了!我用我的人格担保,只有这一次!我已经处理干净了,她再也不会出现!”
我信了。
可这个叫苏樱的女人,又出现了。带着她奶奶的病危通知书,找到了“恰好”应酬喝醉的陆沉。
第一次是意外。那第二次呢?
再后来,陆沉公司遭遇黑客攻击,他把自己关在机房里三天三夜。是怀着孕的苏樱,不顾高辐射危险,陪在他身边。
救命之恩,加上肚子里的孩子,像两道枷锁,陆沉再也挣不脱了。
他跪在我面前,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。我给了他最后的选择。
“陆沉,要么离婚。”
“要么让她滚蛋。”
“我不离婚!”他红着眼睛,像一头困兽,“言言,我不能没有你!可……可我必须对她负责……”
他既要我,也要负责。
所以我走了,去了山里的寺庙,那里有我调香用的静室,有最纯粹的松木和檀香。
直到苏樱生下孩子,陆父一个电话命令我必须回来,否则就收回我名下所有股份。
我摸出手机,在黑暗中,按下了发送键。
那条早就编辑好的短信:“离婚吧。”
不到十分钟,别墅的智能门锁发出了被强行开启的警报声。
陆沉冲了进来,额头上全是冷汗,“喻言!我不同意离婚!”
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,看着他失控的样子,轻声叹了口气,“算了,陆沉,我累了。”
“我说过,她永远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和你的地位!”他急得口不择言。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苏樱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清晰得刺耳:“陆总!宝宝刚才摔了之后一直哭,现在发烧了!医生说情况很危险,可能要进ICU!”
陆沉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他看看我,又看看手机,眼神里是痛苦的挣扎。
最终,他艰难地开口:“言言,我……我必须过去看看……”
我望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,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。
这就是我的婚姻。
连一场离婚的谈判,都要给另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让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