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星途娱乐的年度董事会上，江慕寒当着所有股东的面，宣布业务重组。 核心内容，就一条：解散我“苏晚星”带队的金牌经纪一部。 “为了应对市场变化，我们需要更灵活、更年轻化的团队结构。” 他身边的袁雪菲，二十出头，新签的小花，正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看我，眼角的得意快要溢出来。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，指尖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。 这是我思考时的习惯。 八年前，他十八岁，还是个连镜头都怕的毛头小子。 我手把手教他走位，教他看剧本，教他跟投资人喝酒要先敬哪一杯。 我把他从一个无名小卒，一路扶上星途娱乐总裁的宝座。 圈内人谈起我们，都说是师生情谊的典范。 没人知道，关上门，他会像小狗一样抱着我，喊我“老师”，求我别离开他。 现在，这条小狗长大了，亮出了獠牙。

师尊为了给师妹慕容心月续上灵根，亲手废了我。 这已是第九十九次。 每次，她都用同样的眼神看我。 像在看一块上好的木料，盘算着该从哪里下刀，才能雕出她最想要的样子。 今天，这块木料终于被彻底掏空了。 我从雷劫的余烬中醒来，浑身骨头都像被碾碎了重组，每一寸皮肤都滋滋作响。 大脑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。 一段不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，如同一场千年大梦，轰然灌入我的神魂。 丹圣。阵法宗师。 原来，我曾是那样的人物。 也难怪，再看眼前这漏风的茅屋，那墙角歪歪扭扭的聚灵阵，只觉得可笑。 简直是幼儿涂鸦。 “咚咚咚。” 门被粗暴地敲响，或者说，是踹。 “林清央！你个废物还活着没？快滚出来！师尊的飞升大典，你也敢耽误？” 门外是执法堂的弟子。 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。 搁在昨天，我会立刻连滚带爬地出去，跪在地上请罪。 但现在，我的神魂里，坐着一个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。 我慢条斯理地坐起来，无视了骨头散架的剧痛，只觉得聒噪。 “喊什么。”我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。 门外静了一瞬。 似乎没料到我敢顶嘴。 “你他妈说什么？！” “我说，”我抬眼，目光穿透薄薄的木门，落在他们身上，“再多说一个字，就死。” 神魂中，属于丹圣的威压，泄露了一丝。 门外那两个金丹期的弟子，瞬间脸色惨白，如坠冰窟，连滚带爬地跑了。 我扯了扯嘴角。 废物？ 很快就不是了。

我知道，江慕白要亲手毁了我。 在他端着那盘“秘制香料炙烤蓝鳍金枪鱼”走上台，沐浴在聚光灯下时，我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念头。 那盘子里盛着的，不是鱼，是我的心血。 是我花了整整半年，经过上千次调配，才找到黄金比例的独家配方。本该是我们工作室一鸣惊人的王牌。 现在，它成了江慕白讨好豪门千金林雅婷的垫脚石。 【哇，江总好帅！这道菜看起来就好高级！】 【慕白哥哥出品，必属精品！这下那些看不起咱们工作室的都要被打脸了！】 【只有我一个人觉得，这道菜的技术含量，好像有点眼熟吗……】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，指甲掐进了肉里。 何止是眼熟。 下一秒，我脑子像被高压电击中，一阵剧痛。无数不属于我的画面、味觉、记忆，像是决堤的洪水，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。 巴黎的深夜，我在后厨品尝刚出炉的舒芙蕾，只用舌尖就分辨出蛋清打发过度了零点三秒。 东京的银座，我蒙着眼，仅凭一小片鱼生，就能说出它出自哪片海域，由哪位大师操刀。 我是“K”，是那个从不露面，却能用一篇食评决定一家米其林餐厅生死的神秘判官。 紧接着，更恐怖的画面涌了进来。 不是回忆，是“预告”。 我看到江慕白凭借我的配方，成功攀上了林雅婷的高枝，成了她旗下高端餐饮品牌的合伙人。 我看到自己被他们联手踢出工作室，身无分文，我辛苦经营的账号“星语食录”也被夺走。 我看到自己在一次直播中，被他们雇佣的水军和黑粉攻击到精神崩溃，最后，画面定格在一篇报道上——《过气美食主播深夜醉酒坠河，疑因抄袭丑闻缠身》。 原来，我不仅是个被榨干价值就丢掉的工具人。 还是个连命都保不住的，悲惨女配。 “星语，愣着干什么？”江慕白的声音从台上飘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，“快过来，给林小姐和各位评委介绍一下我们团队的‘心血结晶’。” 他特意加重了“团队”和“心血结晶”几个字。 林雅婷，那个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的女人，闻言，朝我投来一瞥。那眼神，像是在打量一件待估价的商品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。 【林雅婷来了！她可是霍氏集团的准儿媳，国内餐饮投资界的女王！】 【江总能请到她，牌面啊！这是要起飞的节奏！】 【我们星语要火了！】 我看着弹幕里粉丝天真的欢呼，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。 火？ 是啊，用我的尸骨，烧旺他们的那把火。 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滔天的恨意和脑海中翻涌的陌生记忆。 抬起头时，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的微笑。 “好的，慕白。” 我一步步走上台，接过他递来的话筒，目光却直直地射向林雅婷。 “林小姐，幸会。”

大秀开场前一秒，我看着我的助理兼闺蜜苏晚晴，穿着本该属于我的高定礼服，挽着我的男友季霆深，走上了红毯。 镁光灯疯了一样地闪烁。 我没动。 上一世，她也是这样，在我最重要的时刻，偷走了我的一切。 季霆深想让她顶替我，成为他电影的女主角，我不肯，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。 她不堪网络暴力的压力，吞药自杀，一举登上头条。 季霆深与我分手，全网的口诛笔伐几乎将我淹没。 他动用所有资源封杀我，散播我的黑料，指责我抄袭、霸凌、私生活混乱。 我被行业彻底除名。 父母受我连累，公司破产，在羞辱和绝望中病逝。 我苟延残喘，在地下室写网文糊口。 他却买断我所有作品的版权，署上苏晚晴的名字，把她捧成了天才编剧兼演员。 我冲去质问，被他的保镖拦住。 “她写的剧本，都是为了给你铺路，”我隔着车窗，听见季霆深对苏晚晴说，“她那种人，天生就是工具。” 回家的路上，一辆失控的卡车朝我撞来。 临死前，我看到苏晚晴站在远处，对我微笑。 那笑容，我记了一辈子。 重生回来，这顶流专属编剧的身份，我不要了。 但你们欠我的，我要一笔一笔，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

我“死”后的第三年，前未婚夫程墨轩找到了我的完美替身。 苏晚晴。 一模一样的眉眼，一模一样的钢琴技法，甚至连我因车祸而瘸了的左腿，她都模仿得分毫不差。 媒体疯了，用“死而复生”的标题，将他们的“隔世情深”送上了头条。 照片上，程墨轩将她护在怀里，那双曾对我冷若冰霜的眼，此刻盛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。 而我，真正的林音瑶，正躲在人群的阴影里，用一张陌生的脸，看着这场荒唐的认亲大戏。 全网都在祝福他们。 “原来程总这么深情，未婚妻死了三年，还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来爱。” “这才是真爱啊，就算人没了，爱还在。苏晚晴太幸福了。” 苏晚晴在我“死”后，接手了我爸妈的公司，成了风光的慈善家，在我生前的琴房里，笑得云淡风轻： “音瑶在天有灵，也会祝福我们的。” 为了让他们这对“苦命鸳鸯”的爱情故事更圆满，我以一个钢琴手替的身份，潜入了程墨轩投资的剧组。 结果第一天，男人就掐着我的手腕，红着眼质问我。 “你弹的曲子，谁教你的？” “还有你的手，为什么和她那么像？”

我死在颁奖典礼的后台。 沈时川一手握着“最佳男主角”的奖杯，一手搂着当红小花苏晚晴的腰。 聚光灯下，他向她求婚，万众瞩目。 而我，他背后的御用编剧，被他亲手送上“抄袭”的断头台，此刻正被他疯狂的粉丝堵在角落，拳打脚踢。 刀子捅进腹部的时候，我看见沈时川的目光越过人群，冷漠地落在我身上，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蚂蚁。 再睁眼，我回到了给他当枪手的第三年。 暧昧的酒店大床上，他刚刚结束一场淋漓尽致的索取。 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，他翻身接起，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宠溺。 “晚晴乖，我马上就到。” 挂了电话，沈时川脸上的柔情瞬间褪得一干二净，只剩下不耐和冰冷。 他点燃一根烟，烟雾缭绕中，那张曾让我痴迷的俊脸变得模糊。 “以后别联系了。”他掸了掸烟灰，语气像在处理一件垃圾，“晚晴刚拿了最佳新人，事业上升期，不能有任何黑料。” 我盯着他，把他刻薄的嘴脸一笔一笔刻进脑子里。 然后，痛快地点了点头。 “好。” 这一世，沈时川，我亲手写的剧本，该换个结局了。

我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网暴。 铺天盖地的黑料和人身攻击，将我这个小主播压得粉碎。 在我抑郁症发作，从天台一跃而下时，我的经纪人姜思雨，正忙着把我账号上最后一个商务合作，转移给她新签的艺人。 她甚至没空来医院看我最后一眼。 却在我死后，发了篇声泪俱下的长文，缅怀我这个“才华横溢却又脆弱”的妹妹，顺便将我账号的百万粉丝，全部导流到了她自己的名下。 她踩着我的尸骨，从一个普通经纪人，摇身一变成了业内知名的“金牌策划”。 再次睁眼，我回到了噩梦开始的那一天。

我叫顾念，但这个名字是个笑话。 我的真实身份，是一具活体容器。 我的血，被命名为“凤凰泪”，是医学界至今无法复制的奇迹。它能强效促进细胞再生，抑制基因遗传病的突变。 而这个基因病的唯一患者，是傅慎言。 那个站在金字塔尖，手握全球顶级医疗帝国，能一句话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男人。 他需要我活着，所以我活着。 他从孤儿院把我“收养”进顾家，给了我一个假身份——顾家名义上的养女。实际上，我是他的私人医疗助理。 一个更体面的说法罢了。 血袋、备用器官库，这才是我的本质。 傅慎言把我养在一座专门为我打造的玻璃城堡里，空气要过滤十七层，食物由营养师精确到毫克，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控我的生命体征。 他对我，与其说是保护，不如说是圈禁。 一次常规采血，新来的护士手抖，针头在我皮肤下多探了半秒，留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淤青。 傅慎言没说话。 他只是用指尖碰了碰那片青紫，眼神沉得像结了冰。 第二天，那个护士的行医执照被吊销，连夜被“请”出了这座城市，人间蒸发。 国内一位顶尖的心脏科权威，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的存在，想绕过傅慎言，高价“借”我去做一项秘密研究。 他的人刚接触到我住的那栋楼的外围安保。 二十四小时内，他的私人医院被曝出重大医疗事故，股票崩盘，被傅慎言的“天启集团”闪电收购，然后直接关停解散。 那位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的权威，一夜白头，从此销声匿迹。 傅慎言用血腥的事实告诉所有人。 我是他的。 是他的药，他的命。 谁敢动，谁就得死。

我师尊被萧寒渊一剑穿心时，让我快跑。 可我没跑。 我看着我们护山大阵被破，看着师门最后几个藏起来的孩童，被萧寒渊拖出来，炼成一炉血淋淋的丹药。 只因他的白月光柳如烟，需要最纯净的灵童血肉来稳固道基。 他以为藏得天衣无缝。 可我还是知道了。 我在萧家宗门大典上，当众质问他为何要将宗门资源尽数倾斜给一个来路不明的散修。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柄饮过我师尊鲜血的上古神器“霜殒”，然后让执法堂长老递给我一纸休书。 “苏浅月，签了它，这座灵矿脉归你。” 我撕了休书，他便一次次加码。 废我修为，毁我灵根。 最后，将我仅剩的几个师弟师妹，绑在炼丹炉上。 “交出你师门的镇派心法，或者，看着他们神魂俱灭，你自己选。” 我跪在地上求他，可随着“轰”的一声—— 师弟焦黑的残肢混着血腥的药气，溅了我一脸。 “不……不要！！” 再睁眼，我回到了柳如烟刚被萧寒渊带回宗门的这一天。 这一次，我不哭不闹，连夜找到我那枚藏了百年的“破界符”，准备跑路。 可当我真的消失后，听说，那个天生无情道心的萧寒渊，疯了。

我爸要我把母亲留给我的=百分之三十的股份，无偿转让给我那小三上位的继母带来的私生女妹妹。 “语晨，柔柔她从小身子弱，心思又单纯，不像你，天生就是商场的料。这份股份，你就当是生日礼物，送给妹妹吧。” 上一世，我就是信了这套鬼话。 我以为退让能换来父爱，牺牲能换来家庭和睦。 结果，我被他们一家三口联手踢出董事会，榨干了我最后一滴血。 公司资金链断裂时，他们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，让我去求我那早已决裂的联姻对象。我被羞辱，被践踏，拼尽所有，换来的却是家族企业被他们打包卖给死对头，换取他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。 而我，孤身一人，病死在潮湿的出租屋里。 闭眼的那一刻，我看见电视上，林语柔戴着我母亲留下的那条天价项链，笑得天真烂漫，挽着我曾经的未婚夫，宣布他们即将订婚。 我成了他们完美人生剧本里，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垫脚石。 再次睁眼，又是同样的书房，同样虚伪的嘴脸。 “语晨，你考虑得怎么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