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是业界最顶尖的律师。 三周年纪念日，我被检察官丈夫亲手送进牢房，罪名是为恩师的儿子谋杀顶罪。 他们以为，我的人生就此结案。 出狱后，我接了最后一桩案子——为我自己翻案。 委托人是我，律师是我，证人是我，而最后的呈堂证供……是我的死亡。

【“陆校长，我这次回来，是追你的。”】 【“以一个成年女人的身份。”】 这是五年前，我最想对陆景深说的话。 现在，我终于说了。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背影僵直得像一尊雕塑。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一层金边，却暖不了他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寒意。 良久，他转过身，镜片后的眼眸看不出情绪。 “沈晚星，我们之间，止于师生。” 他叫我全名。 呵，真够生分的。 包厢里，节目组的人还在庆祝这次节目录制圆满成功。 制片人举着杯：“星星，这次多亏了你，节目效果爆炸！下一季的首席观察员，非你莫属！” 众人纷纷附和。 我推门而入，打断了这场狂欢。 “说完了？” 陆景深抬起手腕，看了眼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。 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。 “沈专家，你的工作已经结束，我的司机在楼下等你。” “嗯。” 众人：“？”

苏氏集团继承人苏晨轩，最近又上了一次财经封面。 标题很刺眼，《商界新贵：颜值与才华的完美结合》。 电视台的专访接踵而至。 我那个名义上的好哥哥，在镜头前侃侃而谈，将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“深蓝计划”说成是他的灵光一闪。 主持人一脸崇拜：“苏总，您真是百年一遇的商业奇才。” 苏晨轩那张精心包装过的脸上，是恰到好处的谦逊：“过奖了，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。” 呵。 我坐在电视机前，差点笑出声。 巨人？我是不是该谢谢他，把我抬到了这种不属于我的高度？ 记者很专业，立刻追问：“您方便透露一下，这位‘巨人’是谁吗？” 苏晨轩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。 “是我的父亲，苏氏集团的董事长，他给了我很多指导。”他反应很快，立刻把苏振华，我那个养父，抬了出来。 记者不依不饶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。 “可是苏董的风格一向稳健，‘深蓝计划’却以激进和颠覆性著称，这似乎与您的个人风格更贴近。但我们查阅了您过去所有的项目，好像……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大胆的构想？” 问题越来越尖锐。 苏晨轩的额角，已经隐隐冒汗了。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，喝了一口，手指却在不自觉地发抖。 “灵感……总是瞬间的。就像牛顿被苹果砸中一样。”他用一个拙劣的比喻，试图蒙混过关。 我关掉电视。 听不下去了。 再听下去，我怕隔夜饭都要吐出来。 纸包不住火，用谎言堆砌的荣誉，风一吹，就散了。 苏晨轩，你的好日子，到头了。

普通上班族男朋友和我一起窝在小出租屋里，整天泡面就着汤饭凑合着吃。 结果有一天，一辆特别显眼的劳斯莱斯老式跑车停在我面前，车门一开，他从里面走出来。 我愣住，一眼看见行驶证上的名字——陆景琛。 “老婆，这事你得让我好好说清楚。”

妹妹还没结婚就怀了孩子，在一家小医院生了个男孩，人却不见了。 医生按她留的地址找上门来，把孩子交到了我手里。 爸妈跪着求我，让我把这个孩子养大。 没办法，我一个没结婚的姑娘，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娃过日子。 日子过得紧巴巴，吃穿住行全靠自己撑。 好歹把孩子拉扯大了，可就在这时候，妹妹回来了。 她身边还跟着个戴金项链的大款男人。 她一进门就抱着我儿子哭，说是我心眼小，嫉妒她，把孩子抢走，害得她母子多年分离。 儿子听了她的话，转身跟我划清界限，认了亲妈。 爸妈也骂我多事，把我赶出了家门。 左邻右舍都说我坏话，说我拐了孩子，是个毒心肠的姐姐。 没人信我，我万念俱灰，从楼上跳了下去。 再睁眼时，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妹妹生孩子的那一天。

为了帮助男友霍景深那个“问题儿子”，我和我爸，两个老师，搭进去了一整年的心血。 我爸因此积劳成疾，心脏病复发。 当我拿着他省下的血压药钱赶去给那个孩子交补习费时，却在学校门口听见了一场谈话。 霍景深的合伙人江子墨笑着说： “霍总，林老师已经通过了您所有测试，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安排？” 霍景深那个伪装得叛逆厌学的儿子，此刻正乖巧地站在一旁： “爸爸，林老师人真好，她真的以为我有心理问题呢。” 霍景深抿了口咖啡，语气平淡，带着一丝玩味： “接下来，我要知道她对我是否真心。她知道我的身份后，如果她不贪慕虚荣，不见钱眼开。” “我会娶她。” 我攥着那张两万块的缴费收据，泪如雨下。 那是我爸拒绝心脏搭桥手术，硬省下来的钱。 霍景深，爸爸看错了你，我也看错了。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。

我“死”后的第三年，前未婚夫程墨轩找到了我的完美替身。 苏晚晴。 一模一样的眉眼，一模一样的钢琴技法，甚至连我因车祸而瘸了的左腿，她都模仿得分毫不差。 媒体疯了，用“死而复生”的标题，将他们的“隔世情深”送上了头条。 照片上，程墨轩将她护在怀里，那双曾对我冷若冰霜的眼，此刻盛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。 而我，真正的林音瑶，正躲在人群的阴影里，用一张陌生的脸，看着这场荒唐的认亲大戏。 全网都在祝福他们。 “原来程总这么深情，未婚妻死了三年，还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来爱。” “这才是真爱啊，就算人没了，爱还在。苏晚晴太幸福了。” 苏晚晴在我“死”后，接手了我爸妈的公司，成了风光的慈善家，在我生前的琴房里，笑得云淡风轻： “音瑶在天有灵，也会祝福我们的。” 为了让他们这对“苦命鸳鸯”的爱情故事更圆满，我以一个钢琴手替的身份，潜入了程墨轩投资的剧组。 结果第一天，男人就掐着我的手腕，红着眼质问我。 “你弹的曲子，谁教你的？” “还有你的手，为什么和她那么像？”

“这份双排战绩的数据，异常了。” 我的声音不大，但在死寂的会议室里，像一根针，精准地扎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。 坐在主位的苏染，那个被粉丝们捧上神坛的“电竞女神”，我一手带出来的义妹，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。 她旁边，是她的新男友，我们“荣耀之刃”战队的队长，江城。 一个靠着她上位的流量主播。 此刻，他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，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。 “慕寒，你一个数据分析师，懂什么叫战术压制吗？”江城轻飘飘地开口，语气里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，“我和染染是战队的王牌CP，我们的打法，不是你这种只会埋头看表格的工具人能理解的。”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告，上面每一行飙红的KDA（击杀/死亡/助攻比率）都像一个巴掌，火辣辣地抽在我脸上。 这些数据，漂亮得像假的。 事实上，它们就是假的。 是我，曾经的世界冠军“Shadow King”，亲手教给苏染的，如何在视野盲区进行最有效率的“刷分”。 那是我为了让她在职业初期快速建立自信，私下开的小灶。 我从没想过，有一天，这会成为她和别的男人在我面前炫耀的资本。 “我确实不懂。”我抬起眼，目光平静地掠过江城，最终落在苏染身上，“我只知道，职业联赛，容不下任何水分。” “慕寒！” 苏染终于开了口，声音又冷又硬，像是淬了冰。 “注意你的身份。这里是战队会议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。向江城道歉。”

我被踢出林家的那天，养母指着我的鼻子骂， “我们林家，养了你这条白眼狼二十年，现在让你为公司做点事，你竟敢拒绝？” 林家控股的跨国公司，在海外的工厂被爆出严重环保丑闻。 废水直排，污染了整片海湾。 铁证如山。 他们想让我用我“金牌公关”的身份，把这盆脏水泼给他们的商业对手。 我拒绝了。 我敲了敲桌子，拇指关节顶着冰冷的钢笔。 “伪造证据链，进行舆论嫁祸，最低也要判三缓四。我不干。” 我养母气到发抖。 我那个一向温柔善良的好妹妹宋雅琳，端着茶，柔柔地劝我。 “姐姐，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呢？我们是一家人啊。” 第二天，我就成了一家人的祭品。 “金牌公关总监林语嫣，恶意泄露客户隐私，牟取暴利。” 铺天盖地的黑稿，精准地出现在每一个财经和八卦头条。

“晚星，你要理解，梦瑶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。” 顾景深的声音隔着电话听筒，还是那么温和， “她的起点本来就比你高，你帮她一把，不是应该的吗？” 窗外，巨大的电子屏幕上，苏梦瑶穿着一身洁白的高定纱裙，正含泪发表着获奖感言。 她唱的那首《追光者》，是我在漏水的地下室里，啃着干硬的面包，熬了三个月写出来的。 现在，它成了苏梦瑶的原创金曲，为她赢得了全国大学生音乐节的总冠军。 而我，词曲作者林晚星，连名字都不配拥有。 “顾景深，那是我的歌！你说我的才华需要更好的平台，你说苏梦瑶能让它被更多人听见！” “现在它被听见了。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，带着一丝不耐，“晚星，做人要有格局。梦瑶已经当场签约星耀娱乐，你现在提这些，是想毁了她的前途吗？” 星耀娱乐。 他家的公司。 我听明白了。 原来从头到尾，这就是一场为苏梦瑶精心策划的镀金。 “所以，连署名权都不配有，也是我的格局？”我一字一句地问。 电话那头沉默了。 手机里传来苏梦瑶娇滴滴的声音， “景深，你在跟谁打电话呀？快过来，我们去庆祝了！” “马上。”他立刻回答。 然后，他对着我，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：“晚星，别闹了。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说一声，我让助理给你转。” 我掏出手机，点开我和顾景深的聊天框，向上翻去。 全是我发过去的大段大段的编曲心得，和一版又一版的demo。 而他的回复，永远是那么几个字。 “收到了。” “还不错。” “梦瑶很喜欢。” 我点下删除键，一条一条地删。 删到最后，屏幕上只剩下一片空白。 就像我的这几年。